此时，邓府已经覆灭，邓家家主和公子潜逃。无论怎么看，邓家是必败的。这个时候，花蕊毅然站在邓府一方，显然是不明智的。

既然站了队，便无法化解，这是叛乱之重罪。

叶悠远淡淡道：“那便去城外吧！民众何其无辜！”

花蕊思索了一番，点了点头。

叶悠远用长剑割掉广袖和袍摆，望着阳明点了点头，然后向城外飞去。

花蕊没有多看场间一眼，转身向出口走去，不能飞行总是很麻烦。

禁卫军握紧兵器，慢慢让开道路，不敢有丝毫阻拦，额头的冷汗和耸动的喉结体现了他们此刻的紧张。

阳明望着离开的花蕊，深深松了口气，然后开始调度人手，协调各部，安抚诸方。

城外

叶悠远看着走出城门的花蕊，大手一挥。只见，朱雀大阵再起，将整个遥城笼罩其中。如此一来，叶悠远和花蕊便被隔绝在遥城之外了。

花蕊向身后望了望，笑道：“看来即便老身不愿出来，你也有办法将老身逼出来。都说你是南州历史上最弱的圣王，看来并不准确。”

叶悠远想了想笼罩邓府的小阵和笼罩遥城的大阵，点头道：“也许，我的确是南州历史上最弱的圣王。但，我也是南州历史上最精通朱雀大阵的圣王。”

花蕊呵呵一笑：“如此看来，如果是在遥城之内，要杀老身岂不是更容易些！”

“我是南州圣王，自然不能陷民众于水火之中。”叶悠远满眼尊敬地望向花蕊，温和说道：“花婆婆，您是小曼的师父，也算是我的长辈。今时今日，在必输的局面下，为何还要站在我的对立面？”

“问得好！”花蕊冷冷问道：“悠远啊！你当年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将军，能成为如今受万民敬仰的南州圣王，一部分是你自身的努力，一部分是平家的支持，还有一部分是南疆的支持。南疆为何会支持你？还不是因为小曼，因为小曼是老身的徒弟，你可认？”

叶悠远点了点头。

“小曼可曾有负于你？”

“未曾！”

花蕊厉声喝道：“那你来告诉老身，小曼是怎么死的？”

叶悠远眼角晶莹：“我有愧于小曼，她当上王后之后，一直过于操劳，怀有身孕之后，也不得安宁，动了胎气，才……”

“住口！”花蕊声音再次拔高：“小曼有孕之后，老身请族中巫医看过，确认单胎无疑。那小曼如何产出双胞胎？你为了取信邓家，将青青送给了邓家。老身已用南疆秘法查过，青青确是小曼的骨血。那在王宫之中的陵光公主到底是谁？”

叶悠远沉默良久，开口道：“青青的确是我和小曼的女儿，唯一的女儿。所以知事有不谐，我便通过倾城公主联系天子，求天子下诏，封青青做了就藩的公主。若我赢了，她会是南州的公主。若邓家赢了，看在小曼的面子上，她依旧是邓家的大小姐，依旧是就藩的公主。毕竟，她有着一半的邓家血统。”

“若不是你对青青还不错，老身怎么会与你啰嗦许多。”花蕊话锋一转：“告诉我，小曼是怎么死的？”

“那要从很久之前说起，”叶悠远悠悠说道：“自轩辕分封九州之后，南州人供奉圣兽朱雀，作为交换，朱雀庇护南州人，传授南州人法术。随着时间的流逝，修行了法术的南州人，赶走了野兽，清理了毒瘴，变得无比，变得不再需要朱雀的庇护。但是，朱雀是初代轩辕赐予南州的守护圣兽，换句话说，南州是朱雀的。上古时代，朱雀不过与毒火玉蟾一样，是头上古凶兽罢了。让一只上古凶兽，或者说畜生凌驾于南州人之上，总是无法忍受的。南州人希望自己是南州的主人，但没有人可以从朱雀手中夺走南州，不管是从法理上，还是力量上。所以南州人想到了一个办法！”

“什么办法？”

叶悠远淡淡笑道：“转生之术！将圣兽朱雀还原成胚胎，转生成人类。这样，南州便是人类的南州，南州人的南州！”

“不可能，圣兽朱雀是王级存在，不可能存在能承载她的母体。”花蕊摇了摇头。

“是的！”叶悠远肯定道：“所以，必须给它的力量加上封印，同时，为了防止圣兽朱雀以完整记忆降生，化作一只人型凶兽，不得不将它的力量和记忆分割成七段，加上七重封印。名为朱雀七宿封！”

“所以，陵光公主便是圣兽朱雀？”

叶悠远摇了摇头：“不！陵光降生时，与正常婴孩无异。因为不管是朱雀的力量还是记忆都牢牢地被朱雀七宿封给封印住了。随着陵光的成长，作为人类的个体会不断吞噬掉朱雀原本的记忆和力量，当一个阶段完成之后，便解开一层的封印，直到所有的记忆和力量被吞噬，所有的封印被解开。这时，朱雀便会完全变成一个人类，而不是一只人型的火鸟，或者拥有双重人格的人类。当然，成长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性，比如说愤怒和伤痛，强大的情绪波动会触动封印，导致记忆和力量提前释放出来。好在，逸散出来的记忆和力量不够完整，陵光虽然发现了封印的存在，但她一直是以人类的意识为主导而存在。”

“所以说，小曼便是那个母体？”

“是的！”叶悠远叹道：“虽然朱雀被还原成了胚胎，同时力量被封印住，但这依旧是十分凶险的尝试。我告诉她，我会让别人做。但她拒绝了，最终……我亏欠她许多，也亏欠青青许多。”

花蕊冷笑道：“也许你告诉了她很凶险，但我想应该没有告诉她全部。朱雀喜洁净，易怒。即便被还原成最原始的状态，刻在骨子里的性子也不会变。只有处子才能得到朱雀的认可，成为孕育它的温床，但处子是无法孕育生命的，而有孕的妇人，可以孕育生命，但在朱雀看来是不洁的存在，不洁的存在只会被朱雀烧死。所以，不管是谁，在朱雀出生的那刻，便会烧死这个母体。也就是说，当小曼选择成为这个母体，结局便已经注定。”

叶悠远叹息无语。

花蕊接着揣测道：“若老身所料不错的话，想出朱雀转生之术的也是你吧！不然，平家不理世俗多年，凭什么支持你当圣王？即便你是百川学院的优秀毕业生，是军部青年一代的新星！”

“是的！”叶悠远点点头：“邓家已经腐朽，一心只想着稳固到手的荣华富贵，平家不理世俗多年。南州人民命运多舛，生活多艰，总要有人站起来为他们着想，为他们主持公道。通往理想的道路，不是一路坦途，总要有人牺牲！”

拐杖重重地磕在地面，花蕊嘶声吼道：“但凭什么牺牲的是小曼！是老身那可怜的徒弟！小曼资质一般，样貌一般，是个极普通的孩子，但她单纯善良，待老身极好。老身喜欢这孩子。即便她学不会三千烦恼丝，老身也要收她做徒弟，唯一的徒弟。老身要她留在南疆，她说她要回来，老身便跟着她回来，因为怕她受欺负。她不爱出风头，不张狂，怕给老身惹麻烦。老身不怕麻烦，只怕她受委屈。她依旧谨小慎微。有一天，她对老身说，师父，我喜欢上一个男子，他眼中有光！老身怕她受骗，偷偷看过你很多次，对你也算满意。你这样的人，配得上老身的徒弟。就算很多人都反对这门亲事，但老身依旧支持小曼，因为老身希望她能幸福。结果，你便是如此对待老身唯一的徒弟的吗？”

“多说无益！”叶悠远叹息道：“今日，你若杀了我便算为小曼复仇了。我若斩了你，我死之后，自会向小曼赔罪！”